坐花志果 下卷 二九、陜右生

　　夫供閘草是耶非　心惴猶夸搏鬼威

　　游戲終成無益事　冤魂索命竟乘機(jī)

　　陜右某生〖陜右，即陜西。〗，學(xué)申韓術(shù)〖注詳某刑名篇?！?。少時(shí)因引例不當(dāng)，誤入一人死罪。恒惴惴〖惴，音醉。（詩經(jīng)）惴惴其。（注）惴惴，懼貌?！?，每舉以語人，懼陰報(bào)之不免也。

　　后就某縣聘，同人多好說鬼者。生以膽自詡〖詡，音許，夸也?！?，謂果有惡鬼，當(dāng)手搏之。同人思有以試其膽。會將有公燕〖燕，燕會也?！?，先期同人偕詣城外驛中〖詣，赴也，至也?！?，不見一人。惟于馬廄〖廄，音救，馬房也?！剑鲆婚l草夫，面目枯瘠〖瘠，音積，瘦也。〗，黑而長，饒有鬼氣。眾密議曰：“是可以試某生矣?！币蛞哉Z其人，且曰：“明日當(dāng)令人引爾入伏榻下，俟某睡后，潛出揭?guī)ひ泽@之，爾能乎？”曰：“能?！薄澳軇t當(dāng)厚爾〖，音賴，賜也?！?。”其人色然若甚喜者〖（公羊傳）諸大夫見之，皆色然而駭?！?。　　次日燕罷，已二鼓，生歸房即臥。眾伏窗下潛伺之。須臾〖臾，音俞，須臾，不多時(shí)也。〗，其人自榻下出，不即揭?guī)?，拊胸搏膺〖膺，音?yīng)，亦胸也。拊搏，皆擊也。（北齊書）以手拊胸而退。（左傳）晉侯夢大厲被發(fā)及地，搏膺而踴。〗，鬼氣森然。眾咸疑之。忽見其人踞某書案坐，探懷出文書一角，朱墨爛然〖爛然，鮮明貌?！?，睨帳中人而笑〖睨，音逆，斜視。〗，眾益疑之。其人驟起，直撲臥榻，揭?guī)ざ簟＿b見生亦揭?guī)こ?，相對良久。其人攘臂而前，生狂呼撲地。眾大驚，破門入救，生氣已絕。四覓其人，不知去向。詢諸驛中，并無其人。眾始悟?yàn)樵┕?，乘機(jī)索命云。

　　坐花主人記是而慨然曰：“世之以申韓學(xué)佐人者，可弗慎哉？雖然，如某生者，徒以少年學(xué)術(shù)未精，比例偶誤耳，然閱年既久，慘報(bào)猶罹。彼身膺生殺之權(quán)，而惟賄是視。金錢才入，黑白遽淆〖淆，音搖；亂也，混也。〗，故出則死者含冤〖出，謂出人罪也。〗，入則無辜被戮〖入，謂入人罪，無辜，猶言無罪也?！健楣贋槟?，若而人者，其受報(bào)又將何如哉？”